我的父亲郭恒全烈士

来源:王益区政府 发布时间:2021-03-31 16:17 阅读: 字体大小: 打印    保存 收藏

  我叫郭新胜,今年69岁,原为铜川市印台区陈炉镇信用社的职工,家在双碑塬沟圈村。我的父亲郭恒全,是1948年11月在军台岭战斗中英勇牺牲的革命烈士。
  父亲又名郭六运,1915年生。祖父郭老八,本来在陈炉镇前房里从事瓷器生产,后因瓷业萧条,无法养家糊口,迁至沟圈村,种地为生,生活贫困。父亲是他的第二个儿子,从小与众不同:酷爱练习武艺。走在路上,双腿总绑着沉甸甸的沙袋。一旦把沙袋卸下,就健步如飞。父亲锻炼臂力时,使用两只各重一百多斤石锁。他能双手各提起一只,站立多时,面不改色心不跳。他最拿手的兵器,是一副“双流星”。这是一种将铜制锤头系于长绳两端制成的软兵器,带在身上不容易被人发现。这也是最难掌握的一种兵器,技艺若不纯熟,会击在自己身上。他到成年时,成为一位身材高大、臂力过人的壮汉。装有一百多斤粮食的麻袋,别人扛一袋都踉踉跄跄,他却能将两袋掂起来就走。
  对父亲的思想产生了重要影响的人物,是韦子奇,他是黄堡镇韦家塬人。担任过同官县教育局长、同官县第二高级小学校长。该校的地址在陈炉镇清凉寺。他表面上为国民党办事,实际上是中国共产党的地下党的负责人之一。他的前妻去世后,留下一个儿子叫韦树涛。后来,由我三爷做主,将我的姑姑嫁给韦子奇,作为续弦。韦树涛后来由我姑姑抚养成人。这样一来,我们两家成为亲戚。韦子奇常到我家来,向父亲灌输进步思想。他曾语重心长地说:“你练就了一身好武艺,但是要明确练武的目的。和穷苦人相处时,不要逞强好胜、不要惹事。但是要憎恨那些欺压穷人的反对派、土豪劣绅,要把拳头对准这些人。只有把他们打倒,穷人才会获得翻身和解放。父亲虽然不识字,但在韦子奇的谆谆教诲下,思想觉悟逐渐有所提高,变得爱憎分明。遇到官员、恶霸欺凌百姓之事,常抱打不平。
  1947年,国民党陆军暂编第二旅驻扎在同官县,主要任务是封锁从关中通往陕北解放区的咽喉要道,归胡宗南指挥。全旅约5000人,主要是四川兵。其中一个加强营约500人驻守在军台岭上。他们强迫民工借用险峻的地势,为之挖掘了纵横交错的战壕,修筑了多座碉堡。暂二旅军纪很坏,经常闯入老百姓家中翻箱倒柜,杀猪抓鸡,并将粮食、食油抢劫一空。有时窜到老百姓家中,奸笑着为:“共产党好,还是国民党好?”若答以共产党好,就认为“通共”,抓进驻地,严刑拷打,折磨至死。老百姓视其为土匪,对之恨之入骨。
  1948年阴历十月的一天,天刚麻麻亮,父亲就听到有人在敲我家的大门。打开门进来了一队解放军。其中有个指挥员模样的人,和蔼地说:老乡,我们要借用你家的锅和柴,做饭吃。你家如果有空闲的窑洞,也请借给我们暂时住宿。父亲连忙拿出两口铁锅,并腾出一孔窑洞。部队随即在我家院子里凿坑建起炉灶。此后一连两天,部队走了一批又来一批,轮番在我家做饭吃。窑洞里,住满了全副武装的年轻战士。第三天黎明,指挥员对父亲说:“今天,我们要分兵几路去攻打军台岭,麻烦你为我们带路。”父亲爽快地答应了。
  这一天朔风凛冽,雪花飘飘。父亲带着解放军,从沟圈村出发,经过一条土堰,经过十字路,下了沟,攀上了高坪塬,到了高坪村。在这里,和为解放军带路的另一位向导王建营会和,王建营是高坪村人。从高坪村沿着一条小路行进,前面就是巍峨的军台岭。父亲和王建营带领着部队上了军台岭。
  据王建营回忆:战斗打响后,在一位姓燕的排长的指挥下,两位战士扛着一挺重机关枪,另一位战士向守敌瞄准射击。敌人困兽犹斗,炮火也很猛烈,子弹不断射来,飕—飕—地。燕排长要求父亲和王建营在路畔土塄下躲避枪弹。但父亲坚决要求参战。王建营对燕排长说:“这位老乡力气大,武艺高,会打枪。”燕排长答应了。父亲端起那挺重机枪,双眼喷射出愤怒的火光,向敌军勇猛射击……突然,一颗迫击炮弹子他身边爆炸,他倒在地上,血流如注。随后,部队的卫生院紧急赶来,为他做了简单的包扎,便去救护别的伤员。父亲虽然受了重伤,但意识尚清楚。高坪村有我的一位姑父苏宏荣的家,便向那里爬行……不久,我军担架队来寻找他,想抬入设在马家河村的临时野战医院抢救,但没找到他,以为已被抬走,没有继续寻找。
  我的母亲王兰英听人说父亲受伤了,匆忙赶到马家河医院寻找,没有找见,心中万分着急。随后,王建营托人给她捎话,说父亲在高坪后村。母亲和伯父高恒业赶到那里时,在村外遇见了父亲,但他已经因为流血过多而牺牲,终年34岁。母亲亲眼见到他身上有五处伤,其中有一块弹片从肋部击入体内。银白色的雪地上,还躺着两位解放军年轻战士的遗体。
父亲被安葬在我家老坟中。
  战后,部队要给我家分地分牲口,母亲坦然说:“我啥都不要,丈夫已经不在世上了,孩子们年纪都太小,小娃才十岁。有了地和牲口,谁来耕种呀。”我是小儿子,是在父亲牺牲后的40天降生的。虽然没有见过他,但根据母亲的口述、乡亲们的回忆,父亲高大的形象,在我心中越来越明晰,一直耸立在我的心中。但是由于某些原因,在父亲牺牲后的将近40年间,他的革命烈士身份,却一直没有确认。
  1986年我向有关部门提出确认的要求,经过一番周折后终于有了结果。1987年5月17日,陕西省人民政府正式追认郭恒全为革命烈士,并颁发了证书。当时,我母亲尚健在,见到了证书,满头银发的她百感交集,泣不成声。
  前些年,在王益区大同沟公墓最高处,新建一块石碑。铭刻着革命烈士名单,其中赫然有“郭恒全”三个字,并有对父亲生平的简单记载。
  父亲,安息吧!儿子永远牢记着您,党和人民政府没有忘记您!


网络编辑:李怡莎
信息审核:张兴林